第十章 夜审(四)(1/2)

“二皇子怎么说?”

沐子优用勺子将汤里的葱蒜拨开,舀起一个小馄饨,细细地将勺子里的汁水滤去大半,再吹凉放入口中。

柏越总是觉得她吃东西特别矫情,看着就让人不太舒畅。

“你怎么知道我去那是去见二皇子的,万一我就是专程去看下美人呢?”

“见姑娘就见一刻钟?”沐子优哂笑着,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

柏越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不禁笑着说:“我行不行不是看你吗?”

他这一回击,沐子优顿时脸色就变了,把勺子放回碗中就要去结账。

柏越笑道:“行了行了,说正事。”

“二皇子看样子对那位置没有想法宫内发生的这些事,他应该是不知情的,甚至也不关心。”

“他一个散养在宫外的皇子,一向不喜进宫来应付,他不太清楚宫内情况也正常。”沐子优顿了顿,又舀了舀馄饨,思索道,“不争不抢倒也好,就怕他因此生出仇恨。”

“不太像。”柏越学着她样子用勺子在汤汁里划拉,“他刚刚还替和皇贵妃说话了,比起陛下,他对皇贵妃自杀才是抱有哀悼之心的。”

沐子优又陷入了思考,柏越看她低眉不语,便也不说话了,吃着他的小馄饨。

“其实,昨晚提审三皇子的时候,他有一点我没说……”沐子优又幽幽开口道,“我虽然控制了太医院和内庭,但是嫔妃送的东西还是收了的,但和皇贵妃那碗补药,陛下确实喝了。”

“太医没验补药?”柏越稍稍蹙眉,显然不理解为何太医院的活怎么这么粗糙。

“和皇贵妃的受宠程度你可能不太清楚,绝对是宠冠六宫,陛下宠江贵妃是为了拉拢前朝势力,宠和皇贵妃可是真真切切的欢喜。而且陛下身子很早就出了问题,和皇贵妃这两个月来日日送补药,陛下也只接受她送来的东西,太医院当时又怎么会怀疑皇贵妃?”沐子优详细地解释了一下。

“所以,你现在怀疑是有人逼迫和皇贵妃向陛下下毒?”柏越接着说道,“但讲不通的是,和皇贵妃药害陛下,为何会留下药渣,等着被别人抓住把柄?还有四皇子那封书信……”

沐子优起身唤店小二,在小二来前又低声对柏越说:“今晚提审江贵妃,应该会有新的线索了。”

柏越先她一步拦住了小二,直接给了他一锭银子:“不用找了,你家馄饨不错。”

店小二忙不迭地接过,哈着腰把人送了出去:“谢谢客官,客官慢走!”

出了馄饨铺,沐子优终于忍不住道:“你这败家玩意!”那两碗馄饨就二十文钱,柏越刚那么随手一给,足够来二十碗馄饨了。

“我孑然一身,及时行乐。”柏越笑着回答道,心里突然觉得二皇子这种生活态度还挺好的。

两人接着往前走,街上人来人往,买炊饼的,吆喝小玩意儿的,走街串巷买糖葫芦的……无一不显示着京城的繁华。几个小孩子打闹追跑着,最前头那个男孩子跑得最快,他回头向后面的同伴扮了个鬼脸,接着往前面跑,留下一串串天真无邪的银铃般的笑声。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对这案子太过上心了,你不是一直强调你是异性闲散王爷吗?如今这么快暴露自己的权势,会让我有一种错觉。”沐子优没头没尾地突然感慨一句,“我以前还一直以为你对皇室还是怀有恨意。”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皇室,况且你不也当初只打算做个幕后国师吗?如今不也参政了。”柏越不等她反驳,深深闻了一下街上各色小吃早点的味道,听着耳旁欢声笑语,心里那坍塌的一块像是被莫名的东西填满,“如果非要说个缘由的话,就是为了国家吧,为了大梁百姓的烟火人间。”

沐子优微惊,柏越比她高了很多,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打量他脸上的神色,卸去朝堂上的虚与委蛇,投身在芸芸众生中,这个一向冷硬手腕的男人,也流露出那么几分的柔情。

说着两人便走进了一家刻章店……

……

日落西方,最后的几束磅礴的日光将西边的云层染成金红色,霞云在天边延伸,温柔地缠绻上皇宫飞檐上的屋脊兽,整座京城都像是笼罩在辉煌的金色锦缎中。

斜日再西沉,云层渐厚,金光不断减弱,到最后只剩下半枚鲜红的落日,镶嵌在暗红色的云霞之上。天牢刚好被这泣血的红日关顾,红光一层层侵蚀着暗黑色的石砖,牢门此刻变成了一张血淋淋的大口。

柏越他们到时,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沐子优皱了皱眉,总感觉有点不祥。梁朔估摸着也有这种感觉,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去,在苏华的带领下来到江贵妃拘押的房间,隔着很远都听到江贵妃那声嘶力竭的咆哮声。

“本宫是将来大梁的太后,你们这群狗奴才,竟敢这么对待我!本宫要了你的狗命!”

苏华轻咳了一声,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是天牢里最高档次的房间了,但由于没有很大的窗户,里面尽管点了四根蜡烛还是显得有点暗沉。江贵妃一身丧服被绑在椅子上,发髻什么都乱了,怒目圆睁,完全没有贵妃的一点点风范。

“大胆!这是谁捆的?”梁朔立马上去解开江贵妃身上的绳子,江贵妃趁机抽抽噎噎扑在他怀中诉苦,说狱卒待她苛刻。

梁朔的目光瞬间望向那两名狱卒,冷声道:“怎么回事?”

“回殿下,贵妃娘娘情绪过于激动,已经划伤打伤了几个狱卒,奴才们这才出此下策……”

“大胆!本宫是什么身份,也容你等造次?!”江贵妃怒斥道,随即又可怜兮兮地对梁朔说道,“朔儿,换人,一定要换人!”

梁朔不疑有他,便要那两人滚下去,换了两个新的上来站在门口。

“贵妃娘娘,前几天夜里,您到惊春苑做什么?”苏华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本宫心情郁闷,便想在宫中散步,怎么了?”江贵妃理了理云鬓,语气不善地回道。

“贵妃娘娘,宫里有人透露陛下遇害当日是您召集所有嫔妃宣布不用去参加晚宴,还请您配合下官调查,也好早日洗脱您的嫌疑。”苏华仍温和地笑着,不卑不亢地说,“所以还请贵妃娘娘一五一十地向下官说明清楚。”

江贵妃一下子怒了,拉住梁朔道:“朔儿,本宫是你母妃,是将来大梁的太后!你不可以让他们这样来羞辱我!朔儿!”

梁朔阴沉着脸,显然是有点不爽:“母妃,这是国事,朝野上下,无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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