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有痕第3部分阅读(1/2)

蕖摇曳的时节。

一个坐轿偶然经过,看着湖中的芙蓉甚是喜欢却无从采得;一个泛舟湖中,欲结识佳人却苦无良策。

一朵并蒂莲,一首《涉江采芙蓉》,成就一对神仙眷侣。

因此,当母亲看着她时,想起远方的夫君,想起那首“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的定情诗,便给她取名答远,小字阿远。

华方国是封建君主统治,对女子的要求虽然不若宋朝理学束缚一般严格,但也有礼教约束。开始白湘盈以为自己会被要求成为一个标准的封建淑女,可是事情完全不是那样!

父亲一年有十个月在外奔波,母亲为了相伴左右狠着心没有再努力生个男孩。幸好祖父祖母早逝,父亲也颇为开明,没有人拿着这个责备母亲。

很自然的,安答远的童年便是在放牛吃草中度过。有个奶娘,只是负责喂奶照顾;有两个丫头,只是负责穿衣吃饭。除了被父母和奶娘带着出去玩之外,安答远从后墙的狗洞子里来来回回地进出过很多次。

安答远想,也许白湘盈的童年都不如安答远的童年放松。

也许真的有遗传的原因,安答远最喜欢游记,父亲的手札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当然是避着人,或是装作乱翻书。小小的孩童的学问还不能够看得懂,反常即为妖,安答远很懂得大智若愚的必要。

记得有次跟着奶娘出去逛庙会的时候,碰见一群人在殴打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少年。奶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见一群人闹哄哄地就挤进去问个明白。

有个大叔不屑地嗤声“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居然说什么自己是上古大祭司巫咸之后,看得到人的过去和未来,真是胡说八道!”

奶娘附和地点头。

安答远心里一跳,或许这是自己回去的机会。连穿越这种事都时有发生,有个算命卜筮的人也很正常。

安答远咿咿呀呀地指着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依然傲然不屈的少年,极力地从奶娘怀里往前蹭。

奶娘一边搂紧她,一边喊着“小祖宗”。

在挣扎数番无效的情况下,安答远悲叹自己的力气如此渺小,简直可以和血泊里的白湘盈相媲美!想到这,就回忆起自己吃赵君的豆腐,面色绯红。

“我要他!”看着少年就要被打死了,安答远甩开脑袋里的粉红色,也不管周围人怎么想,大声喊。

那几个打少年的打手闻声停了下来,见不过是个五六岁岁的奶娃,挥挥手,催促奶娘赶紧走。

奶娘本来是连声道歉,要带着安答远出去的。可是因为安答远极力往前挣,奶娘一个没抱稳,她就直直地跌了下来。

奶娘一米七的个头,安答远只有小小的七十厘米左右,闭上眼睛,等着屁股开花。

可是,没有预期的疼痛,安答远张开眼,就看见少年一脸惊讶和欢喜地看着自己。

“小鬼,别来捣乱!”一个打手说着就一个拳头朝少年面上扑来,直捣太阳|岤。

安答远吓了一跳,少年要是被打死了还了得,先不说他可能带自己回去,就是不相干的人救了自己自己也不能看着他死去。

奋力一挺身,一个结实的拳头落在安答远的背上,几乎没有停滞地,她喷出一口血。

那少年看见安答远鲜红的嘴角,眼里闪着火苗,轻柔地把她交给奶娘,发了疯地反扑。

可惜,结果显而易见。

少年蜷着身子躺在地上发抖。

安答远不顾自己咳着血和心口的疼痛,拉着奶娘咿咿呀呀。

奶娘一瞪眼,放下她,捋起袖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群打手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有娘生没爹养的兔崽子,良心都被狗吃了,照死里打一个小乞丐!”

那些打手愣了一下,很快威吓奶娘不要多管闲事,有两个还上前想推开奶娘,被奶娘一手一个推到在地。

安答远轻拍着少年,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少年摇摇头,神色欢喜地看着她,一个劲傻笑。

安答远黑线,难不成是被打傻了?

“咳咳,她没事吧?咳咳?”少年指着奶娘。

安答远笑“你看看,那些坏人再不跑,就要被奶娘拆了。”

果然,六七个打手已经个个挂了彩。这也是安答远的父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的原因,奶娘是个练家子,是安父在北邙山救回来的。一起获救的还有她的丈夫和一个儿子,安母给了她丈夫文来银子做小生意,奶娘就一直照顾安答远。

“你,你,你等着,敢得罪福瑞香行,有你的苦头吃!”一个打手捂着脸威胁。

奶娘嗤笑“那就来吧!我们家青映姑娘说了,谁得罪了我们家小姐,谁就是得罪了她!”

“青映?”

“是不是宫里的那位大姑姑?”

“可不是,听说皇太后宠她得不得了!连那些宠妃都得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安姑姑’!”

……

那几个打手脸色越来越不好,连滚带爬地跑了。

奶娘过来抱起安答远,心疼地说“还好没有伤到筋脉和脏腑。”

安答远指指满身血污的少年,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对奶娘说“一起回去。”

奶娘不赞同地摇摇头,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少年晃晃悠悠地撑起身来,对奶娘和安答远一拱拳“多谢相救,后会有期。”说着,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哎!”安答远喊住他。

少年回头,肿了的嘴角扬起一抹明媚地笑“我们还会见面的……湘盈!”

安答远愣住,因为那一声“湘盈”。

奶娘赞赏地看着她,说“好小姐!这样就对了,别把名字随便告诉陌生人!”

安答远嘴角嘻笑,心里郁闷。

第十二章 进宫

安答远想,应该是上次救那个自称巫咸后人的少年惹的祸。

将近年关父亲和母亲回来了。

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听见父亲和母亲在帘外低声商量什么,安答远努力地竖起耳朵,只抓住几个词

“性子野”“青映”“去护花洲”“少年”“福瑞香行认识高贵妃”“好好教育”“宫里礼数全”……

心里一惊,这是在说自己性子野吗?救少年得罪了高贵妃?姑姑在宫里为难?要自己进宫学礼数?

ygod!

不会吧?她才不要进宫嘞!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奶娘就把安答远拽起来,说宫里的姑姑来了。

安答远跟姑姑安青映问完好,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拽着奶娘的手。奶娘安抚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小胳膊。

“青映,上次的事真是让你为难了,谁知道这个小丫头谁不好惹,居然惹上了高贵妃!”安母瞪了女儿一眼。

安答远缩缩脖子,往奶娘身上偎了偎。

安青映神色淡然,摆摆手“嫂子你别这么说,那高贵妃不过是请我吃了顿茶,没什么要紧的。别吓坏了孩子。”

安答远连忙点头,安青映正好瞧见她朝母亲使眼色撒娇,微微一笑,脸颊上一对酒窝。安答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傻笑。

说起这个在宫里人人敬畏的姑姑安青映,安答远不是很熟悉。连父母一年都只有两个月不足的见面时间,更别说在宫里深受太后宠信的姑姑了。

大概是因为回家,安青映没有穿女官厚重繁琐的的礼服,只是一件淡绿的绸布夹袄,一条湘裙,青丝晏挽,未施粉黛。整个人清清秀秀,温婉可亲。

安父沉吟“北邙山的军事防御工程就要告一段落了,南方的防线布置迫在眉睫。护花洲是军事要地,多水泽瀑布,皇上的意思是要我在那监督工程。”

安青映点点头,说“我听太后说起过。北邙山因为长城的修筑胡人不能在扰掠边境,如今南方的百越倒是最大的威胁。太后跟我说这话,也有督促大哥的意思。”

安父点点头,看了一眼欲说还休的妻子,对妹妹说“你大嫂是定要跟着去的。”

安青映挑眉,显然很惊讶在安答远捅了这么大的娄子之后还没有在家约束她。

“咳咳,”安父不自然地清清喉咙“你大嫂是不放心我。你也知道,我一忙起来就忘了照顾自己。上次在北邙山,与其说是我救了文来一家,倒不如说是不他们一家救了在森林里迷路的我。”

奶娘眼圈红红“老爷哪的话,是我们一家多谢您和夫人收留,还给宝儿出钱诊治,要不文家就要绝后了。”

安父摆摆手,示意奶娘不必放在心上“再来,我一向多在北方流连,你大嫂祖居护花洲,家里有很多关于水文山脉的记载,我得仰仗她。你也说了,此次工程意义重大。”

安青映沉吟,然后点头“确实如此。太后让我来,也是想让我说服大嫂跟去。至于阿远,”看看安答远,“得罪了高贵妃,太后出面斡旋也就是这个意思,让你们别担心她。”

安父皱眉“阿远什么时候也被算计进来?”

安青映笑得落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不是阿远被牵扯进来,只怕高贵妃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如今在宫里,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心上。连带着十七皇子都高傲不肯近人。”

安母红了眼圈,过来把女儿抱在怀里。安答远感动地蹭蹭她,希望她母爱泛滥,别把自己丢到那个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大哥,大嫂,”安青映无奈地说“就是你们不托人传信让我照顾阿远,太后的懿旨迟早也会下来的。凡事想开些,这不也是你们的打算吗?”

安母到底忍不住,泪流下来“我们可没打算让阿远扯进皇家的算计!我们安家苦了一个你就已经不幸了,怎么能把阿远再牵扯进来!”

安答远觉得母亲想多了,她才六岁,有没有强大的家庭背景,谁肯费心来利用?再说了,还有姑姑罩着自己!

看着姑姑神色尴尬凄苦,反正逃不过了,安答远反手抱住母亲,尽量显得自己天真无邪、热切期盼“娘,宫里是不是很多的大房子,还有很多好吃的?对了,还可以跟我最崇拜的姑姑在一起?”

安母流着泪强笑着点点头。

安答远拍手,高兴地问“娘,那我可不可以进宫?”眼神里闪着渴求。

安母突然抱紧女儿,失声痛哭。

余光瞥见姑姑欣慰地朝自己笑了笑,安答远知道,自己的皇宫旅程很快就要开始了!

第十三章 巍巍皇宫,寂寂人行

因为安答远进宫不再是像父亲和母亲打算的那样,纯粹接受姑姑的照顾,所以安家的这个年过的真是愁云惨雾。

奶娘见安父和安母每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很不放心,因此今天特别带安答远到除夕,才卸职回家过年。管家刘伯的两个女儿莺儿和燕儿也是等到团圆饭都做好了才匆忙赶回去。厨娘是刘伯的媳妇于婶,把食材都弄好,交给安母处理,才不放心地离开。

面对着一桌子的菜肴,除了父亲和母亲争着给自己夹菜的筷子碰杯碟的声音,安答远就只听到他们间或的长叹。

“爹,这个鱼很好吃诶!听于婶说吃鱼对眼睛好,您每天百~万\小!说那么晚,多吃点!”

“娘,你烧茄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哇!这个不是古书上讲的那个太阳里的金乌啊!嘻嘻,三只脚的麻雀!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哇!好吃!”

“啊!这个不错!”

“爹啊……”

“娘啊……”

一个饭桌上只听得到安答远叽叽喳喳,间杂着安父和安母的长叹。

好痛苦的一顿饭!

元宵节还差三天,安青映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说是太后想邀请安答远去宫里看十五的烟花。

大家心知肚明,这只是个借口,变相催促安父和安母快点动身。

安母抱着女儿哭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安青映再三催促,随行的太监总管李公公不耐烦,才放开。

安父只是别开眼,沉静地吩咐女儿到宫里万事听姑姑的话,好生伺候那些娘娘们。

安答远才七岁,伺候娘娘自然只是说给李公公听的,万事听姑姑吩咐才是跟女儿说的。

安答远点点头,看着父亲想亲近自己又努力挣扎的纠结,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说“爹,我等着你和娘回来接我!最好,”嘻嘻一笑“给我带个弟弟或是妹妹回来!”

安答远想说,不用太担心,就是等个一两年我也能坚持!

安父立刻眼泪流了下来,问妹妹“能让文来家的跟着去吗?她照顾阿远我放心。”

安青映为难地蹙着眉头,李公公不耐“哪能带着奶娘呢?就是王公贵族的郡主们也没这个特例!”

安答远连忙说“宝儿还要奶娘照顾呢!”

“那,”安母忍不住插话“莺儿和燕儿能不能跟去?”

李公公正要反驳,见安青映瞪自己一眼,连忙笑“带是可以带,但是一次带两个,于礼制不合。您说是不是,安姑姑?”

安青映点头。

莺儿自高奋勇“我陪小姐去!燕儿才十岁,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她忘了,自己也不过十一岁。

安答远为难地看着已经红了眼圈的于婶,谁舍得女儿进宫伺候人呢?可是,姑姑不见得能时时陪着自己,有个熟人做伴儿总是好的!

刘伯瞪了于婶一眼,于婶赶忙扯起一丝微笑。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在元宵节前三天,安青映带着安答远和莺儿踏上了皇宫之旅。

因为是下午进的宫,安家又在京城近郊,冬天里白日又短,等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城门口时,夕阳正挂在西山。

安青映拿出令牌,那些守门的卫士很快放行,垂首道“大姑姑慢走。”

一进城门,安答远偷偷掀开帘子,和莺儿一起打探自己的新居处

绵延弯曲的宫墙一碧如血,绵延不尽;顶上覆着的金色琉璃瓦在夕阳下闪着光,光晕模糊了宫墙的刺目朱华,有一些温暖的颜色。

“停车!”安青映吩咐一声,前头坐着的李公公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没有说什么。

安青映打开后窗的帘子,幽幽地说“就要关城门了,好好看看外面的夕阳山色。”

话语里的落寞触动了安答远心底的那根弦,脑海里是白湘盈奋力吻住赵君的画面。夕阳洒进来,铺成一匹橘黄的湖绸,织成温暖和幸福,在那光晕里,淡了白湘盈,消了赵君,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温馨。

“嘎吱——”

关城门的粗重的嘶哑声打断了安答远的思绪,从那渐来渐小的门隙里,她看见夕阳越来越红,光芒越来越淡,很快成了宫墙上的碧血一般,又很快消失不见。

“啪!”

城门一关,分开两个世界。

“我想家了……”莺儿泪流满面。

李公公很不满因为安青映命令在城门口停留而耽误了行程,待她一说“走吧”,他立刻夺过小太监手里的鞭子狠狠地抽了马一下,马儿嘶鸣一声,拔足狂奔。

除了马蹄的滴答声在回响,没有任何声音。

鲜艳的红色此时有些暗紫了,在车窗前飞快地流逝,织成一条红色的毯子,铺着向内宫的路。

闯过一个有一个的宫门,终于停了下。

安青映先下去,接过安答远,然后莺儿也爬了下来。

“见过大姑姑,见过李公公。”

安答远探出姑姑的怀抱,看见七八个太监和宫女毕恭毕敬地行礼。

安青映淡然颔首,指着马车里的行李说“把车上的行李带到凤慈宫的偏殿,仔细打扫。”

领命的太监和宫女立刻开始行动。李公公推说有事,先行离开。

安青映把安答远放下来,微笑着半蹲着身子“姑姑知道,阿远最听话了。以后在宫里,凡事要自己动手做,不要总是麻烦别人。”看了一眼拘谨的莺儿,接着说“莺儿也一样。她是舍了家人陪你进宫的同伴,可不是你的使唤丫头。很多事你要多跟莺儿学学。”

转身对莺儿吩咐“以后,不要凡事惯着她,只要告诉她该怎么做,让她自己学会处理。”

莺儿连忙点点头,感激崇拜地看着安青映。她没有想到安青映会抬举自己做小姐的同伴和“老师”吧。在她的心里,来宫里就是像民间流传的那样帮主子做事,替主子挨打。

“大姑姑,都搬完了。那儿有麽麽在收拾。”一个小太监过来说。

安青映点点头,叫住要离开的小太监,对安答远和莺儿说“这是凤慈宫的小明子公公,以后就由他安排你们的起居饮食,快来见过。”

安答远和莺儿连忙裣衽行礼“见过公公。”

小明子连忙摆手,脸上是惶恐和喜悦还有自豪“快起来,该是奴才给小姐行礼。”

“小明子你去忙吧,吩咐春花烧好开水,我带她们去见过太后就过去。”安青映吩咐。

小明子应了下来,就去传达指令了。

安答远偷偷地问“一定要用太监吗?”还是不习惯阴尖的声音。

安青映失笑“总会习惯的,在皇宫里什么都难,就是习惯好养成。”

去凤慈宫正殿拜见太后的时候,一个和安青映一般大的叫惠儿的宫女说太后睡下了,叫安青映带安答远和莺儿去安置了直接过来伺候就行。

安答远长舒一口气,太好了,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个国家第一女性的召见呢!

第十四章 娘娘们吉祥

第二天一大早,安答远和莺儿打着呵欠看着对方脸上的大大黑眼圈和红肿的核桃,无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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