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有痕第28部分阅读(1/2)

赵与善在她心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罪不容诛。可现在两个人同陷困境,他竟然拿出了珍贵的龙纹玉佩帮自己求药,这不能不算是一份大恩德。

安达远绞着衣角,已经到嘴边的那句谢谢,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不用感谢我什么。”见安达远一副内心纠结的样子,赵与善主动开口“你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虽然赵与善这么说,安达远心里的纠结还是没有停止。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抱!可是,当这个恩人还是自己的敌人,那要怎么做呢?

“实在过意不去,你就当我们是一对亡命鸳鸯吧!”赵与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桃花眼泛着光地看着安达远。

安达远眼睛一瞪,转身不再看他!

去他nn的亡命鸳鸯!

第一百三十九章 医生看护假夫妻

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赵与善的慷慨解囊下。安达远的境况有了很大的改善,虽然不能跟赵与君在身边时相比,但至少可以挺过来了。

劫匪们就这么着一直关着赵与善和安达远,似乎把他们俩忘了。事实上,劫匪们不是忘了,只是因为正赶上要抢劫一队路过的商旅,所以一直没有理会他们。

过了五日,终于有人打开柴房的门,将赵与善和安达远带到了贼首的聚义厅。

“你们俩,到底是什么身份?”坐在首座的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问,虽然被一脸的毛发遮得看不清楚面貌,但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闪着精光,让人不敢直视。

“我们?”赵与善微微一笑,摊开手,“大当家您自己看,我们是什么身份?”

那人说了一句话,安达远差点没有吐血。

“看你们的样子,也是有身份的人。可是跑的如此匆忙,大半是私奔吧!”

安达远心底再次咒骂,去他nn的私奔!你的眼睛是用来装饰的啊!

赵与善却是微微一笑,一拱手。道“大当家好眼神!”

那人冷哼一声,显然没有被赵与善的恭维夸得飘飘然“那么,你们家人要是知道你们落在我的手里,会给多少赎金?”说着,他就托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自己可以获利多少。

赵与善变脸似的立刻哭丧着脸说“大当家,您既然猜得到我们身份,那也就该知道我们两个这么做家里有多生气。事实上,家里已经跟我们断绝了关系……”说着,赵与善低垂着头,神色甚是哀伤。

安达远在一旁看着,不由地想为赵与善精湛的表演喝彩!

赵与善眸子深处,是一抹谁也看不到的哀伤,如今的他,不再是华方国的敏王爷,而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没了家人,没了一切,可不就是跟自己说的这般一样。只是……

微微转头,看着身边的安达远,赵与善竟然生出一个念头来——自己现在唯一仅有的,只有身边的这个女子了吧。

“这么说,你们俩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咯?”那人摸着下巴,眼里已经流露出了杀意。

“如果大当家愿意,可不可以听我说完一句话呢?”赵与善抬头,哀伤已经尽收,脸上只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或许是赵与善的成竹在胸打动了那人。他竟然点头同意。

赵与善只说了一句话,可是那人却震惊地抬头,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他来。

“大当家,其实您的病,并不是无药可医。”

安达远一怔,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他有病?”

赵与善低声回道“一会再跟你细说。”

“你怎么知道我有病?”那人一脸震惊,话语里还有一丝希望和欣喜。

“很简单!”赵与善成竹在胸,侃侃而谈“首先,大当家当日劫持我们时并没有下马,只是一直坐在马上指挥,这是其一;第二,这几日据我观察,大当家的药材里有一些很充足,有一些却几乎没有,而那些充足的药材,全是对治愈腿脚残疾有用的;其三,我们来到这里好几日,大当家都没有召见我们,只是一个劲儿地干一些大票;最后,大当家即使再沉稳,也会不在召见我们稳坐着纹丝不动。除非,大当家行动不便。总之,由观察我推出,大当家不但行动不便,而且应该是对自己的腿脚疾病已经绝望了,所以才在有生之年为山寨努力拼上几回!”

安达远听着听着,面色不由地凝重起来。这样观察入微、分析清楚的赵与善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安达远以为,那些药材只是他为自己讨来的,没想到他竟然从中看出了端倪;他以为他找看守的人闲聊几句,天上地下的,只是因为无聊,其实是在打探关于主事者的一切!

这样心思缜密的赵与善,若不是被赵与君抢到了先机,只怕鹿死谁手,还是一个未知数!

而自己竟然在这样的人面前耍小聪明,还强硬地反抗!如今脖子上的脑袋没有搬家,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若不是因为赵与善想要用自己钳制赵与君,只怕自己早就魂归黄泉了吧……

安达远越想越心惊,身子也越来越冰凉。

“怎么这么冷?是不是肚子又不舒服了?”赵与善温和的话语将安达远惊醒,安达远这才发现,赵与善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住了自己的手。

条件反射地,安达远几乎是惊恐地甩开了赵与善的手。

赵与善眸色一黯,很快邪魅地一笑“怎么?被我吓到了?所以呢,以后老老实实地跟在我身边,等着做我的棋子,说不定,我会给你一条活路!”

安达远低头,不敢直视那一双明明笑着,却比寒冰还要寒冷的眸子。

“这么说。你真的能够治好我的腿疾?”那人惊喜地问,一脸的期待。

赵与善说得很有技巧“我愿意为大当家的赴汤蹈火,竭尽全力一试!”

“好好好!”也许是因为突然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那人竟然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最后竟然许诺“若是你真的能够治好我的腿疾,那你以后就是我胡麻子的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赵与善一脸的感恩戴德“大哥!”

“贤弟!”胡麻子虽然不能走下来跟赵与善来个热烈的拥抱,但是那眼神里的热烈,让人不容忽视!

安达远惊叹,男人之间的友谊,原来也是这么感性!

“不过,医治的事还需要她的帮忙!”赵与善将安达远往前一推,说得暧昧不清“我做事一向要有她在旁边。”比如,安达远出谋划策让自己全军覆没;比如,安达远假意屈从让自己失去后宫的势力;比如,自己劫持安达远一路狂奔;比如,现在自己被困在匪窝,安达远也在……

胡麻子却暧昧地看着赵与善和安达远,笑了起来“贤弟果然是性情中人,爱妻情深啊!”

安达远直觉想要反驳,但是胡麻子下面的话吓得她生生吞下了自己的不满。

“本来弟兄们好久没见过女人了,还说等干完这一票就把她……嘿嘿~既然是贤弟的妻子,那就是我胡麻子的弟妹,弟兄们的嫂子!咱们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胡麻子满脸的兴奋。

安达远看着那群饥渴的男人。颤抖着往赵与善身后缩了缩。算了,有棵大树好乘凉,自己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赵与善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嘲讽地看着安达远,但是身子却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

就这样,赵与善和安达远这对假夫妻成了胡麻子的医生和看护。

在看赵与善给胡麻子配药时,手法十分娴熟,甚至都不需要用称称就可以准确地拿捏药材的分量!这就算了,最多说他对草药娴熟。但是赵与善不但坚持亲自煎药,其煎药的手法还十分熟练老道,一个尊贵的皇子。有能力造反的王爷,居然会做这些下人们做的事!

“怎么?很惊讶?”赵与善扇着熬药的火炉,头也没回地问。

安达远摸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白清楚吗,赵与善居然回头就能发觉。

“别摸了。”赵与善好笑,看着安达远尴尬地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好心解释“只是你的目光太灼热,让我想忽视都没有办法。”

安达远尴尬地笑笑,低头不语。

“怎么,觉得受我的恩惠太多,不知道怎么面对我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反贼是不是?”赵与善笑眯眯地问,话里却无限凄凉。

安达远不语,赵与善说出了她内心的纠结,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曾经让她恨之入骨的恩人。

“你很熟练啊,是不是以前经常做?”安达远转移话题,不想继续纠结下去。

赵与善从善如流,邪肆地一笑,凑过去,在安达远耳边轻轻地吐着气“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你确定,你知道之后不会动摇对我的仇恨?你确定……”

“那个,既然你方便说,我就不打听了。”安达远如惊弓之鸟,一下子跳得老远,防备地看着赵与善。

不知怎的,看着这样的安达远赵与善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失望。他开始怀念那个敢跟自己叫板的泼辣女子,那个出口成脏的爽直姑娘。

安达远当然不敢再在赵与善面前放肆!她不知道赵与善心里千回百转的心思,她只知道,自己的命完全捏在赵与善的手里。直到此刻,她才有身为人质该有的自觉。

“既然闲着无事,这药还要煎一会,那我就好心告诉你我为什么对于草药和煎药这么娴熟吧。”赵与善一副好心施舍的样子。

安达远连连摆手,她可不希望自己跟赵与善的关系再有什么摇摆!

可惜,赵与善完全无视安达远的反对,甚至危险地眯着眸子,问“难道,连你救命恩人倾诉的欲望。你都不能满足吗?”

安达远点点头,一愣,又连忙摇摇头。

赵与善反而被安达远这副有些愣头愣脑的样子取悦了,见惯了安达远的聪慧狡黠、勇敢泼辣,安达远这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让赵与善惊讶,也欢喜。

“有一句话,叫‘久病成医’。”赵与善不顾安达远的反对,自顾自地开口。

第一百四十章 诉衷肠

安达远不想听,却没有办法避开,因为赵与善跟胡麻子指定要自己帮忙,再说了,离开赵与善独自面对那群饥渴的男人,未必比现在安全。山贼始终是山贼,即使是兄弟的妻子,他们不敢碰,未必不会肖想!安达远已经被那些男人看猎物一般的饥渴目光吓住了。

“宫中,哪一个皇子的出生不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呢?”赵与善笑得苦涩,“或许,在母妃肚子里的时候,我就遍尝草药,成了一个小神农吧!”

安达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短短的十六个春秋,竟然有一多半是在皇宫里度过!她从皇宫的一个寄客到一个小小的宫女,再一步步到宫里的大姑姑,她看到的那些龌龊的事,不比赵与善少。

“父皇重武轻文,为了得到父皇的欢心,我几乎放弃自己喜欢的文史,一心地想要练习骑射功夫。可惜,刀剑无眼,马有发狂,身上伤痕累累是常有的事,跟药材也就结下了不解之缘。”赵与善苦笑,此时的他像是回到了当初,一脸的苦涩,还有一心的不满和反抗、暴戾。

安达远捏紧衣角,她想起当初陈如丽一箭接着一箭射来时,要不是赵与文抱着自己躲到墙壁后,只怕自己早就命陨当时。事后,陈如丽竟然还怪自己没站好地方,活该当她的箭靶子!陈如丽尚且如此,只怕面对皇位的诱惑,那些皇子们之间斗得更厉害!

“再后来,我就听从母妃的意思从军了。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身先士卒!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拼命,大家都以为我有宁家这个大靠山,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是一辈子的富贵荣华、车马轻裘!”赵与善的脸上充满了不屑,还有不为人所理解的苦闷。

安达远知道,那些人会不理解赵与善实在是很正常的。先皇留下二十子,有几个真的有雄心壮志做一番的事业的?没有人不惦记着皇位,但是一旦皇位不属于自己,他们便消了进取的心思,安心当起了自己的安乐皇爷,反正有国家养着,有百姓养着,锦衣美食、婢仆成群,还有着种种特权。

赵与君不止一次为这些皇爷们的挥霍无度、滥用职权而气怒,但是却无可奈何。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他一时没法改变。更何况,有了敏王造反的例子在先,难保别的皇爷不生出异心来。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们能够安安分分的,多浪费一些东西也比四处煽风点火的好。

不止一次,赵与君都对安达远说着,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将这些皇爷们不良习性全给改过来!

“可是,我不是只有我自己!”赵与善有些无力,“父皇原本就不是十分喜欢我,我对于他来说,只是他的种,一个养在宫里的皇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见赵与善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安达远张张口,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对敌人的同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安达远一遍又一遍地劝服自己。

“我想要得到父皇的宠爱,就跟太子大哥、十弟和十七弟一样,所以,我要努力!”赵与善握紧拳头,“这对于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我没有渴望过皇位,我只是渴望成为父皇一样英武有为的男人!”

父亲,在每一个男孩子眼里,都是崇敬的偶像,效仿的对象!这一点,平民如此,皇家更甚!

“可是,母妃觉得这不是最重要的……”赵与善满脸神伤,“母妃说,最重要的是权,是利!而我的权势利益,永远跟宁家的兴亡紧密联系在一起!所以,母妃让我从军,一是历练,二是想掌握兵权!在母妃和宁家人的眼里,那个位子是全天下最有诱惑力的东西。他们拿起来名不正言不顺,可我是父皇的儿子,我去争取是合情合理!”

安达远有些同情赵与善了,尽管她一直命令自己要狠心,但是赵与善的那些无奈让她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这江山是父皇的,不是宁家的!但是,母妃说,这江山将来会是皇子的和皇子的外祖家的,我不去争取,自然会有别人去拿!到时候,吃亏的就是我,就是宁家!”赵与善仿佛再次陷入当初的矛盾纠结之中,痛苦不堪,“母妃还说,父皇喜欢的是勇敢争取的孩子!父皇希望将江山交给和他一样英明神武的人的手里。若是我一直退缩不前,父皇就会以为我懦弱无能,更加不会喜欢我!”

安达远心里咒骂,宁太妃你这老妖婆,利用孩子渴望父爱,生生摧残了一个心理健全、心地纯良的孩子!

“所以,我奋不顾身,渴望建功立业!我不图江山,我只是希望永远都忽视我这个儿子的父皇能够正眼看我一眼,知道我这个儿子的存在!而不是仅仅把我当成一个暂时寄住宫中的皇子!”赵与善神情激愤,有着壮志雄心,有着愤懑不堪,还有着失落痛苦……那么纠结,那么复杂。

“我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赵与善叹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我信任母妃,因而信任宁家,所以任由他们在我的军营里走动。但是,我不曾想到,他们竟然一直包藏祸心!”赵与善一拳头打在墙上,被击中的墙面立刻凹陷下去,赵与善的一只拳头,鲜血淋淋。

安达远看得触目惊心!

可是赵与善丝毫不在意“他们竟然想要谋反!竟然偷偷地劫持军饷,还大摇大摆地运到我的军营里!逼得我不得不听从他们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安达远一阵冷汗,搞了半天,赵与善现在还不知道,当初劫军饷是赵与君主谋,赵与文参与指挥的。宁家,替赵与文和赵与君背了一个大大的黑锅。

“到底人都是趋利的……”赵与善叹息,无限怅惘,无限讥讽,“比我的部下足足多出两倍的宁家军,竟然是一群乌合之众!面对诱降,居然乖乖地举了白旗!不但没有帮上一点忙,反而连累我的部下折损不少!真是……”忍了忍,那些不孝的言论到底是没有说出来,怎么说,对方都是他的外祖,他的母妃。

心底的同情,慢慢地滋长,可是安达远此刻已经放弃了让自己硬起心肠的努力,只觉得眼前的赵与善,分外可怜。

“生死之于我,没有任何意义。”赵与善笑得无限凄凉,“只是可惜了我那一班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对我却比那些跟我有着亲密血亲的人还要好!他们忠心耿耿,不问缘由就甘愿为我的马前卒,可是,我给他们带来的,只是死亡,还有千秋万世的乱成贼子的骂名……”

安达远想说,既然那些人是真心追随,心底是不会介意的。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此时的赵与善完全陷在自己的回忆里,不能自拔。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讽刺……”赵与善笑得悲凉、孤寂,他活着,但是那颗曾经斗志昂扬的心却死了。

安达远很想问问他,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在宁家军的势力退出之后,还要勾结北胡和百越?为什么在北邙山时布下那么大的阵仗想要将北邙山驻军一举拿下?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地掳劫自己去威胁赵与君?……为什么在他做了这些事之后,却对自己说出缘由?

但是,安达远不敢问,她害怕一问,自己就会站在赵与善的立场,开始想要放过他,甚至请求赵与君放过他。

赵与善是一个危险地存在,他一直在受伤,但是在伤痕里养成了狡黠如狐、狠厉如虎的性子,留下他,是一个永远未知的变数!

眼看着赵与善还要接着说下去,安达远连忙出声打断“等等!”

赵与善一怔,看着安达远,像是刚从回忆里惊醒,一时有些茫然。

“咕嘟咕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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