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妻妖娆第44部分阅读(1/2)
签,向来有趣而且准确,是为有情人必去凑热闹之地,可谓山中之缘者……”
东方碧仁听到最后,神情一震,只为善缘寺那三字。他和丐儿,曾去求得了一卦,可惜卦辞之意,模糊难辨,连冢峒长老和崇静师太都没能参透。再想起师太长老冥然合一而归西的场面,心中不禁一阵唏嘘慨叹。
东方槊听得儿子叹气声,问道“想起什么来了?”
东方碧仁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只是仁儿幼年常听爹爹教诲,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踏遍世间河山,胸装风云气象。然而有愧的是,仁儿常年走的都是小山小野,很少在这几座山驻足过,景况竟是不大明了。”
东方槊道“我也没去得全,毕竟日常繁忙,公务之事压得肩膀子重,走不了太远。但是年少时候,倒有些游历的。京城的观恪山自不必说,因为路近经常会来。至于胭山,只粗略看过全貌,九莲佛心山曾在很多年前的夏日,去游赏过一次。这四座山中,碧云山完全没看过,更不知那善缘寺具体是什么样儿。”
东方碧仁并没怎么思考,就回答道“也没什么奇特,就是常见的普通寺庙,中间一道因果河,把院落分为了东西僧舍、尼庵两处罢了。河上横跨着有座因果桥,桥上正有一座房子,阻隔了通路。只有拿得钥匙的人,才有资格在东西院出入。这座桥上有间阁房,便是师太长老抽取卦辞问卜姻缘的地方……”
东方槊饶有兴趣道“仁儿知道得挺详细的,莫非去过不成?”
东方碧仁笑答“从烟岚城往京城返的途中,曾在那儿避过雨。”
东方槊抚着胡须道“听说那儿,是不让单独的游客入内的,必是成双成对儿,方能进去,但是两人又不能亲狎了去,破坏佛门清规。所以赶不着宿头的人,一般是不留的。这是历来规矩,莫非仁儿不止一个人去?”
东方碧仁眼见话已至此,知道丐儿和他的事不好再瞒下去,就明说道“我和她一起去的。”
东方槊自然明白,儿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忖思一下,似在陈述,又似在得结论道“在你回京路上,经过碧云山的善缘寺之前,还没遇到她的姐姐。”
“爹爹这话何意?”东方碧仁听他说起绣姑姐姐,有些奇怪“莫非爹爹从前见过那姐姐吗?”
东方槊摇摇头道“怎么可能见过?只是听过她的名头,京城里自打你回来后没多久,就在她们的带动下,掀起了一股鞋的潮流,我想不注意也难啊!所以就略略打探了一番……”
东方碧仁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疑虑忐忑,问道“可有什么问题不成?”
“问题倒是没有……”东方槊沉吟道“只是感觉缘分有些玄乎罢了!你在烟岚城和她相遇,然后带着她一起来京城,路上恰逢了她失散多年的义父,从而结识了个姐姐!”
东方碧仁补充说“她那姐姐,就是在留宿善缘寺期间相识的。”
“原来如此!这便勉强说得通了。”东方槊终止住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和她抽卦签了吗?卦辞如何?”
东方碧仁此时,心下有些恍然,原来爹爹问起这个,是怕背后隐情太多,杜撰情节被人挖出破绽,或者被人怀疑追查了去。想必爹爹一双慧眼早就看了出来,说丐儿和绣姑是同一义父先后认的姐妹,并没多么可靠的真实度,这一切的安排,只是为了让心爱的女子在京城有个落脚地儿罢了。
一时对爹爹又佩服了去,许多话自不必明说,只答刚才那一句道“卦辞极为模糊,当时尚未圆寂的冢峒长老、崇静师太都没得解,说是与他们当年的有一拼,既不属于上签,也不属于下签,而是随缘,充满了未知和变数。”
东方槊哦一声,微微显出惊诧之色,问道“那长老和师太,是什么时候圆寂的?我可是久闻他们的名声了,早就有心前去拜访一番,不想俗务缠身,没能抽得空儿。现在竟归去了。”
东方碧仁忆起那番往事,还有师太长老一生纠结的情,伤感地道“也就是我和丐儿借宿善缘寺的时候,师太长老双双去的!那场景倒是亲眼见的!”
东方槊叹口气道“现在的掌门人是谁?”
“都是些不堪重任的。好不容易出现个慧根极深的,素为崇静师太所喜的女弟子,因了一些意外,遭到同门师姐妹的嫉妒中伤,离寺而去,连为师太长老送终都不曾。男弟子中,有一个资质稍平庸些,却也难得忠厚,若与那极透彻的女弟子一起,勉强可以作数,补拙了去!只是经这一番波折,寺内人离散了,如今元气大伤,没有可以接任的,香火怕是要长久凋零了去。”
东方槊感慨道“佛门缘地,尚有这些变故,何况咱们这些生于世俗长于世俗的呢?”
东方碧仁心有戚戚,默然不语。尤其每每提起善缘寺,他就想起他和丐儿的明天,担忧更自深沉起来。
父子两人又默然了,走了几个山头,东方碧仁沉沉蹙眉,道出了心里的一句话“我想让蔻儿回宫住。”
“什么?”东方槊站住了,脸色大变,看着儿子问道“你的意思,是把蔻儿休掉,遣回娘家吗?”
真不愧是老爷子,儿子含蓄地说几个字,他就猜出了话外音。
东方碧仁答道“爹把话说得严重了。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当时迫不得已娶了蔻儿,全是因为小皇子的缘故。而今小皇子的病情怕是不会好了,看来与蔻儿嫁不嫁人,关系没那么大。强维持着婚姻关系,也没什么意思。这并不是休妻,因为仁儿从没想过娶蔻儿,虽然一个月了,这场亲事仍是有名无实,既然这样,何不让她趁着大好年华,另外寻找自己的幸福呢?”
东方槊震了半晌,这好儿子!比他当年还有魄力!为爱情疯一次,可以理解,一段值得记忆和拥有的年少时光。但是经过皇上和皇后共同见证的婚礼,是那么容易退掉的吗?贵为皇室公主,怎么可以被打回娘家去?岂不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扇皇上的耳光吗?
虽然他对儿子的婚事选择了包容,但是决不允许他这样胡闹腾!他可以与公主和丐儿商量一下,同时娶进门来,但是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引起轩然大波的事儿?尽管宰相府的根基已很稳了,皇上赵渊如果明智,不会把东方家族怎么样,但是这一桩事堵在那里,怎么都暗生怨。
如果蔻儿选择放弃仁儿还好说话,这边却怎么能先退货呢?东方槊大力反对道“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仁儿会找到一个好借口的……何况我已经向丐儿承诺过了,这只是场假婚,在她过门之前,不会有任何女子成为我的妻。再说儿子素来把蔻儿当妹妹,产生不了夫妻之情念,还望爹爹体恤!”东方碧仁焦急地道,表着自己坚定决心。
东方槊拂袖道“这个断断不能!你不好意思说让那丐儿做妾,那我代你去说!但你想要休掉蔻儿,门儿都没有!”
东方碧仁看爹爹怒起来了,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得止住,道了一句“这样只怕两个女子都不愿意,都不开心!照丐儿的性子,断然不肯嫁过来的……”
东方槊不理会儿子,前行几步,往山下回去了。东方碧仁清楚他的脾气,一旦选择缄默着不言语,就是绝对不容再商量的反对。想起丐儿,愁上眉头,也不管父亲是回相府了,还是沉醉于红粉温柔乡解忧去了,东方碧仁径往新府而去。
第一四二章凤死而凰殉,剖腹葬遗子(上)
回到新府,东方碧仁便怅怀着,把老爷子的话给薛浅芜述了大意。薛浅芜听了后,觉得万念皆灰。以前虽说梅老夫人反对,老爷子总算是没表态的。如今出现一场假婚,有名无实,却又梗在那儿很难退得。老爷子说让同时娶了二女子,且暂不提梅老夫人、素蔻公主视她如毒蛇蝎,会极力反对她嫁入府中为妾,只说自己的心,若是共事一夫,还不如出家当尼姑去。
薛浅芜问东方碧仁作何打算,他只是摇摇头。薛浅芜越发心凉了,爷这是在形势和压力下,妥协了吗?想起素蔻公主嫁入宰相府前那天,东方爷对自己说的话,在她过门之前,不会有任何女子真正嫁进去,妻室永远为她留着,薛浅芜心又痛得剧烈了些。
东方碧仁亦因自己食言,苦于没有解决办法,极为郁闷。直到侍卫四下里找到他,请他回去,他都没与薛浅芜说一句话。薛浅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来京城这么久的日子,除了绣姑姐姐,竟是没人能贴心的,更觉索然无趣。这又被彻底地遗弃了,叛逆念头忽起。
反正没人要了,何不自己流浪一番。或者还会回来,或者永远别了。
心魔最要不得。半夜三更,薛浅芜装着心绞痛,说想东方爷了,非让秦延去宰相府叫人。秦延无奈,只得悄悄往宰相府潜去。薛浅芜后脚跟着出来了,其他的暗卫们看到她时,还以为是和秦延商量好的,也没有多注意。
待秦延和东方碧仁逾墙前来看她,她已没了踪影。东方碧仁立即派人四下里找,无果。去鞋庄问绣姑,绣姑也全然不知情。东方爷心里涌起不祥预感,丐儿这次,怕真的是不告而别了。
绣姑急得泪都掉出来了,这肩膀上的刀伤才好,又跑哪儿冒险去了?东方碧仁把他们的谈话说了一番,绣姑黯然地道,看来是绝念了,这只能一边等,一边找了。
且说薛浅芜一路躲躲藏藏,直到天色苍亮,才出了城。漫无目的走着,真有些流浪的感觉了。这次她走得急匆匆,却相当地义无反顾。不告知绣姑姐姐,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怕她阻挠自己,三是她在京城有秦延爱慕关照着,大可以安好的,天长日久,二人慢慢培养不急一时,只要绣姑姐姐身世不被挖穿,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薛浅芜考虑很久,暂不打算回水浒仙寨了。她料想东方爷会遣人去那儿找她。若被猜中,还有什么意思?再说烟岚城的百姓,知道她匪女神丐被扫回来了,多丢人啊。于是一路向南,脚不停歇而行,偶尔走得累了,还会使个小诈骗术,坐得一程马车。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她来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到处山峦起伏,极难行走,空中隐约浮动着灰蒙蒙的雾霭,数十里内不见活人身影。
这就是传说中的南蛮之地。亦归属于孤竹境内,只是靠近边缘罢了。处身南蛮之地,无论站在任何方位,抬头都能看到一座奇特的山,即为颇负盛名的九莲佛心山。虽是名山,但因所处地理位置偏僻神秘凶险的原因,很少有人来此游玩。
九莲佛心山是一圣地。它巍峨高峻,连绵凸致,远远望去,呈现两开两合的心形之势。整座山脉亘贯东西,以弧形对称分布,各侧皆有四个峰尖如莲瓣一样绽放。在相邻莲瓣的低缓交接之带,一条银色的瀑布奔流而下。正北轴心处,也是一瓣峰莲,却从莲瓣尖端齐齐分裂开来,形成万仞绝壁。这里亦有一方瀑布,从瓣尖而发,一分为二,从绝壁上飞溅垂落;雨季水盛之时,两侧浪花隐隐互相嘻逗撞击。人们习惯把中间这处断开的莲峰和瀑流归合为一,于是就有了九莲九瀑的称谓。
群瀑激流冲荡,在山麓下形成了一汪浩淼的湖泊。湖由山势而生,也是心形,称作镜鉴湖。湖底不知有多深,抑或是地下有分流的缘故,湖水竟是从未溢出过。周围山石乱立,苍竹古木,灌杂而生,湖面常常笼罩着一层寒气。
九莲佛心山另一大开之处,在轴线的正南。正是莲瓣交接缓和地带,却一直低徊了下去,直到与镜鉴湖的海拔相平。在这平坳的入口处,有一羊肠古道顺着山基而下,蜿蜒至凡俗世间。
这座山的大致情况,薛浅芜略听人说起过。此时她就站在羊肠古道的发源处,靠着一块巨石歇息。往前边的镜鉴湖看时,眼睛瞬间睁大开来,因为竟然有人!并且不是一个,而是一双!
太稀罕了,薛浅芜终于不觉得自己是在无人国了。刚要打个招呼,套个近乎,猛地想起,尚不清楚那二人的底细,先观一番再说。看着虽不是j恶的,但并非每个人都喜欢热络,知己知彼,方能不讨人嫌了去。
在心形的镜鉴湖拗口处,一对看不出年龄、衣衫褴褛的男女,互相靠着,静静屹立。仿佛怕一出声,就惊扰了这世外竹源似的。
显然是夫妇了。那位男子虽风尘仆仆,但挺拔的背影给人以坚定英武之感。身旁的女子脸有憔悴,嘴唇也现干涸苍白,却丽姿妩媚,眼神中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淡宁与欢喜。也许是因为身边有心爱之人陪伴的缘故,看来她很乐于这奔波之苦。只是她的肚子微微凸起,衬在她窈窕柔弱的身骨上,显得非常惹眼。
“颜悔,来这边的石头上坐着歇歇。”男子说着便坐了下来,畅开怀抱,准备迎接有孕在身的娇妻入怀。
那位叫做颜悔的女子,仍是站着,嘴唇微启,痴痴说道“你我流落多年,从未见过这么旷大这么清澈的湖泊,落瀑而成,温润绝俗而又波澜深藏。若是能得一叶孤舟,摆荡其上,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壑郎,你说是么?”
那被称作‘壑郎’的男子道“你等我一会儿。”话音刚落,已走到湖边,抽出长剑,砍了一捆粗壮的竹子。劈劈削削,斫成长片;而后又斩来些柔软结实的细藤条,排列撮拢,不到一个时辰便制成了一床竹筏。他找来两根空心木当作船橹,交叉绑在竹筏两侧,放入湖去。
他纵身跃上竹筏,把岸边的妻子抱将过来。这时竹筏骤然下沉,他立即腾出出一只手来,撑起了橹。由于内力与轻功了得,这简陋竹筏在他的驾驭之下,居然回旋自如。
薛浅芜呆眼看着这幕,羡慕极了。
颜悔惊喜交织,倚在壑郎的臂弯之中,不时用莲足点水,像个顽皮的孩子。
忽然,大约因动了胎气的缘故,阵阵剧烈疼痛袭来,一开始时她想不动声色地强自忍住。忍了一会儿,却已是面色惨白冷汗涔涔,不禁皱起眉头捂着了肚子。
壑郎大急“你怎么了?”慌忙把竹筏向岸边渡去。
壑郎轻轻把她放到一块平坦大石上,双手抵着她的背部,源源用真气调理她的内息。她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身子也有了热气。她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疑窦,又抿着嘴唇不知怎样开口。
壑郎却似把她的眼神理解成了嗔怪,温柔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以前有对男女相爱,可是世俗不容他们,为了能够在一起,不得已四处流亡着,躲着追杀。在艰难的途中,他们恩爱如饮佳酿,她因怀孕引起行动不便时,心烦焦躁便埋怨他,嗔骂他不知检点与节制,好像她怀孕全是他的过错似的。他仔细想想也对,归根结源,自己确是致她怀孕的祸首。整颗心也就酥软了起来,总会刮着她的鼻尖问,是不是又在心里偷偷骂我呢?她都会掐他一把道,你莫非要我去怪别人不成?……”
听这番话,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应是他们自己了。然而颜悔陷入思索中,自顾出神,并没有睬壑郎。他讨了个没趣,用手掌抚摸着她的肚皮,像傻子一般呵呵讪笑道“八个月了。”
“我感觉肚子里不是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很虚弱,却因突兀而显得分外清晰。
“你说什么?”壑郎听得糊涂。薛浅芜也晕菜了,这妻子真勇气,是在对丈夫坦白承认有外遇吗?但话也不该这样说啊。不是她的孩子,难道是代孕的不成?不会这么先进吧,薛浅芜忖思道,定是她混乱了,该如是道,她感觉肚子里不是壑郎的孩子才对啊。
“壑郎,你明明已听到了……”女子有些忧心地道“我早感觉,肚子里这胎不像我的孩子。当然也就不是我们的孩子。早些年时,怀那几个孩子,从没哪个像这胎一般怪异。我感觉他们是我实实在在的血肉,连呼吸、灵魂、疼痛都是与我融汇在一起的。而这胎不同,已有许多次了,妊娠反应时是一种麻木的疼痛,钻心刻骨却又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他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仿佛是抹流浪的幽灵,害怕无处可归而拼命吸附到我体内的一样,又仿佛是我吃进肚去的一种东西,不属于我,亦不能被我消化与融合。”
壑郎听得惊心动魄,忙安慰道“颜悔,你先睡上一会儿。大约是这些天来你太疲劳了。”
颜悔抬起美目望向远方,喃喃自语道“你不能体会那种陌生的感觉。或许,我仅是为这胎儿提供了一个成长的房子,他的血肉灵魂都不是你我赋予他的……壑郎,这个胎儿若是来到世上,不要承接着咱们孩子的排行给他取名,好不好?将来被谁收养,起什么名字,都随他自己的造化吧。”
“好,什么都依你的。”壑郎在她耳垂旁宠溺低语。
“哈哈,哈哈……”一阵沙哑的笑声像夜猫哭啼般响起。这不和谐的哭笑声,把薛浅芜吓了一跳。
四周并无半个人影,壑郎急把颜悔护在身后,朗声喝问“来者可是奎山道兄?你我交锋也不是三两次了,你的主子既然派你来杀我,躲在暗处又算哪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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