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果真是狼心狗肺之徒么?(1/2)
穿过重重亭台楼阁,缦回腰廊,几人抵达王府书房。
晋王夏侯融率先入内,淡声道:“进来吧!”
夏侯淳从容淡定,掀袍越槛,提脚迈入。
甫一入内,便有沁鼻香气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夏侯淳微微眯眼,袅袅灵檀香萦绕柏木房梁,弥漫各个角落,仔细一看,方才那缭绕烟雾皆是由一座银玉苍龙凌云纹香炉所散发,其通体鎏金,下立三足,上嵌淡紫青铜龙嘴,口吐檀香,烟气氤氲,宛若仙房。
夏侯淳微微眯眼,香气自然无毒,可灵檀香并非凡物,便是对修道中人而言都是奢侈,更勿论凡夫俗子。
此香既属于灵物,自然流通于修士之手,且有凝神静气之效,更对修士突破关隘心障有所裨益,即便在修士中也不可多见,故而咸龙钱无法购买,更买不到,只有在修士流通的玉石晶方可,而且有价无市。
指甲大小便需上百玉石晶,真正的‘香比金贵’。
而晋王府如此豪奢靡,想来搜刮的民脂民膏必是数以亿计,否则难以支撑如此庞大的开销。
夏侯淳目光平淡,带着天心与慕容烟等人踏入这间晋州城的权力中心,尾随着夏侯融缓步入内。
撑开绣有淡金色龙蟒的围幔锦帐,屋内美伦美奂的鎏金装潢便映入眼帘,桌椅陈设皆用织绣毛毯覆盖,五彩斑斓的坐褥椅披足有四五张,至于其余绫罗绸缎的装饰之物,更是遍布书房各个角落,将原本古色古香的庄重书房营造出了绮丽奢靡的气氛。
天心目光冷冽,轻嗤一声,不知在暗讥王府的骄奢生活,还是在嘲讽东靖的败落,与夏侯氏族的奢靡无度难脱干系。
即便是慕容烟都忍不住暗中传音问道:“世兄,你们王公贵族的生活,都这么豪奢么?”
夏侯淳抿嘴不言,嘴唇蠕动,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跟她解释,说他在东宫时,比这还要奢侈?
即便是靖帝寝宫与内阁都稍逊一筹?
可那也是原身所为,与他夏侯淳有半毛钱关系。
几人绕过炊烟徐徐的檀香炉后,便见到由蜀锦灵蚕丝织就的深褐黄楠木书桌横亘在前,桌上四宝皆俱,紫光小叶笔架矗立,五支湖笔倒悬,宛若利剑,且以狼毫为主。
因狼毫笔尖锋刃,纤细而劲道,故有‘策目穿如札,毫锋锐若锥’之喻,而此物最为武人所喜。
他目光下移,镌刻着盘着双龙吐珠的乌青色澄泥砚静默无声,压着桌面上的数张‘鹅黄虎皮’熟宣,似乎正与旁侧飘香三尺远的墨香一道,静待书房主人的临摹挥洒。
砚台正面图纹华丽,镂空石品花纹精雕细琢,与绕砚螭龙相得益彰,互为衬托,极其考究,尽显雕刻匠师之功力。
瞧过桌面,环视一周,慕容烟便再次被晋王府的‘豪奢’吓了一跳,只见旁侧墙壁上,有五爪织绣蟒袍悬挂其上,龙飞凤舞,极尽藩王之恣意风采。
蟒袍之侧,还有一柄吊着紫金剑穗的上等灵剑。
慕容烟目光一亮,暗赞‘好宝贝’。
这时屋内忽然敞亮,明晃晃的,却是夏侯融燃起两盏六面旋转宫灯,他目光一抬,凝视着夏侯淳那张俊逸面孔,眼神中似有恍惚。
夏侯淳目光平静,无声对视。
半晌之后,夏侯融目光复杂,眼帘微垂,徐徐言道:“当年太宗身侧有一奇人,自称能算我大靖后五百年命运,并推演出我大靖将兴于第五代,太宗听后付之一笑,将其打出太康,并撵至西域。”
他目光幽幽,凝视夏侯淳,高深莫测地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夏侯淳目光一闪,大靖将兴于第五代?
确认是第五代,而不是国祚只有五代?
而东靖国自开国以来,已有过四任皇帝了。
除去太祖夏侯渊外,还有文帝夏侯胥、元帝夏侯昭,再加上如今的靖帝夏侯鸿,正好四代。
当年太祖携夏侯氏族起兵反燕,于太康建国立祀,四处征讨不臣,不过终究人力有时穷,尚未来得及彻底扫清寰宇,便驾崩于太康太极殿。
太祖嫡长子夏侯胥匆匆即位,是为文帝,本以为其会继承太祖遗志扫荡逆贼,怎料他竟听信谗言,以‘攘外必先安内’为由,向功勋贵族下手,终引得八王之乱,以致战火重燃太康城,整个大靖半壁江山都遍地狼烟,民不聊生,生命涂炭。
后坐镇幽燕的太祖次子夏侯昭以‘清君侧’之名,领携八百亲卫千里奔袭,星夜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潼关,率先进入关中,并威逼太康,迫使文武群臣裹挟文帝出城投降。
文帝被扶下龙椅后,却并未被杀,而是被贬为晋阳侯后,徙封至夏侯氏祖地晋州。
及至今上夏侯鸿夺嫡成功后,为安文帝一脉的心,封晋阳侯夏侯胥为晋王,也就是眼前这位新晋王之父。
再到数日前,这位强势世袭罔替,迫使太康捏着鼻子认下,文帝这一脉便要传至夏侯谟这一代了。
自从元帝夏侯昭于当年次月即位后,便改年号为统元,励精图治,扫荡天下妖氛,杀尽一切魑魅魍魉,就玄宗都被他硬生生摁在那一隅之地。
因其战功卓著,威压海内,故被尊为太宗。
而当今圣上夏侯鸿,正是太宗第三子,也是东靖国第四代皇帝!
当然,他夏侯淳若是顺利即位,便是那人口中的第五代皇帝。
不过夏侯融口中所说之人,夏侯淳目光闪烁,似乎有所猜测。
察觉到夏侯淳似有所悟,夏侯融深沉一笑,目光移动,落在年轻俊逸的识蝉和尚身上,他一字一句地道:“那人便是浮空寺时任菩提院首座,现任主持方丈!”
“普渡!”
轰!
夏侯淳心中似有轰鸣声响起,瞳孔为之一缩。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识蝉和尚,却见他意兴阑珊,四周锦缎文物什,在他眼中如同浮云,还抵不过一顿饱饭。
他恍惚走神间,突闻主持方丈法号,他悚然一惊。
抬眼看去,却见晋王夏侯融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待明晰其方才所言后,当即翻了翻白眼,嗤声道:“所以呢,你是想说我浮空寺蓄谋已久,刻意接近这小子?”
夏侯淳不动声色,只听晋王轻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佛门究竟打什么心思,本王岂能不知,无非是想借刀杀人,先助我这侄儿推翻道门后再入主东靖罢了。”
他直视夏侯淳,一字一句地道:“你可知道,当年你祖父之所以将佛门驱逐出境,便是深知此教之害,彼等五体不勤,不纳粮、不缴赋税,更不事农桑也就罢了,还时常蛊惑百姓图谋不轨、犯上作乱,如此悖逆之举自然引来太宗的震怒,迫不得已才将其等逐出我大靖国。”
他殷殷切切,一副诚恳劝谏的姿态:“侄儿,你可莫要与虎谋皮,引狼入室啊!”
和尚眨了眨眼睛,瞅了瞅夏侯淳后,再看了看晋王,忽然咧嘴一笑:“不错,你猜对了,当年确有此事,不过贫僧没糖,无法奖励你了。”
暗中却瘪瘪嘴,借刀杀人?这难道还不明显么?
再说,他这也不叫借刀杀人,反而叫‘缔结友好互助条约’才是。
另外,不事农桑他们承认,可他们也协助太宗征伐不臣、教化万民啊,也算是安定了一方,抚慰了百姓万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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