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潼关之战(1/2)

平章十四年,春夏交替时,东都迎来了数十年一遇的旱涝。四堤溃泄,皇城地处高位还可免于一难,可周遭已经江河纵横了。

百姓们纷纷请旨,希望国师作法熄了龙王的怨气。私下里不少人说,就是因为国师造孽多,龙王才震怒发难。

近两年谢云栖权势不再如往日,过去积的怨恨也都一并迸发了来。民怨四起不说,许多官场中人也暗搓搓地想直接拖垮他,折子上了一道又一道,可小皇帝就像是看不到似的不置一语。

有时上朝时抨击得恨了,措辞激烈,隐隐感觉皇帝那目光还似弯刀一般要剐了自己。

群臣疑惑。

不当如此,皇帝也该是和国师不大对付的才是。虽说表面功夫做得好,可自古幼主和擅权重臣哪个到最后不都是鱼死网破。

秉着这层相信,许多矛盾的源头更是直直指向谢云栖。民间甚至起了“诛国师,正天道”的请愿。

今日上完朝,元衡又以便服溜出宫探望国师,一进门便先把寒气四溢的披风解了,一边用手烤着温暖的炉火一边说:“朕迟早杀了这般庸臣!”

谢云栖一听就知道是诋毁自己折子上得太勤了,宽慰道:“言官之权,不可打压。陛下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等过几年臣告老还乡了,这也就消停了。”

元衡手一顿,面色更难看了。

语气滞涩地喃喃:“告老……还乡?”

长久的一段沉默后,背对着谢云栖的身子半分未挪,却似有些僵冷,静默然道:“我同您一起退位罢。”

“……?”谢云栖本是有些小困,一下就被惊醒七八分。

这熊孩子说啥呢。

慢慢地坐起身来,又听到元衡说:“当初就该选第一条路的。这皇帝……我也根本不想当的。是我害得您被口诛笔伐,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他是这世间最好的人。

可世间人,看不清。

“阿衡,这些虚名为师都不在意的。人选过的路也是不可轻易更改的,这样的话你别说了。”

元衡抿着嘴,烈焰印在他漆黑的瞳仁里。

“您说世间需要良善的君主,可世间却不对您善过半分。您说百姓需要宽仁的陛下,可这百姓容不下您半寸。”

眼底的火光,却又似凝成了冰霜。

“如此,倒不如弃了这天下人。”

“阿衡!”谢云栖眉头皱起。

元衡好似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怔了一下,收回正在烤火的手,回过头来时脸上已经勾出一片温顺的笑容,说:“阿衡开玩笑的。阿衡只是在心疼师尊,才说了几句不知轻重的话,师尊原谅我吧。”

谢云栖松了口气,又懒懒地躺了回去:“此等玩笑不能随便开。”

“以后阿衡不说了。师尊原谅我了吗?”

“嗯。”

元衡讨了个乖,便将烤得暖暖的手握住谢云栖向来冰冷的手揉搓着,眼底这才漫上真正的笑意:“那师尊别走了吧。再陪陪阿衡,陪我一辈子可好。”

“……倒也不必。”

元衡挤了上来,塌上本就只容一人的宽度,谢云栖便往后退了退背抵着冰冷的墙。元衡便顺势将掌心贴在谢云栖腰背往前一搂,道:“别靠墙,凉着呢。”

谢云栖每到这个十分便困得很,“嗯……”

“师尊午膳想用些什么,还是素粥即可吗?”

“嗯。”

谢云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含含糊糊说:“……你决定便是。”

元衡贴着他的头发,闻着他身上清冽如梅的香气,眼神渐渐幽深。可声音却甚是乖巧,还带着几分委屈:“那师尊……不走,好不好……”

“嗯……”

虽知道是他困极了的呓语,可元衡还是十分开心地靠在师尊旁边,心满意足极了。

.

谢云栖从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自己,反正他也不会长久地呆在这个世界。

可元衡不这么想。

他偏要天下人都知道,国师是最好的。

所有人都必须信服他,敬畏他,像过往一样将他奉若神明。

颇有想法的小徒弟在宫城外搭好了祭祀台。掐了个布阵的好日子牵着师尊的手踏上祭台,在他耳边说:“师尊,别怕。”

元衡手抵着他的腰后,那是原本灵根所在,存着仙元的地方。

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内海。

“师尊,结印布阵吧。”

凭借着脑中自带的知识,谢云栖有些心虚地在手下结印,意外地在手心结出一个闪瞎眼的灵气团子,滋滋冒气。

嗯?这是那个只能烧出一点鬼火吓唬人的谢云栖能搞出的动静吗?!

饶是心如止水的谢云栖也不由得一惊,回头道:“阿衡……”

“师尊,不要分神。”元衡的嗓音意外地温柔。

将结印拍在地上,谢云栖长袖一挥,开始布阵,天空中闷雷声势骇人,仿佛响彻半个大燕疆土。戗风顿起吹过师徒二人衣袂,一玄一素的两道身影,在祭台上稳稳伫立,如仙人临世。

皇城内百姓纷纷跪拜。

谢云栖借着丹田四海处,源源不断涌入的灵力,将阵凌空举起,往黑压压的天空处升高。一道闪电劈开黑暗,落在阵心,至此,天降九道惊雷,百里之内震耳欲聋。

徒儿竟是个平平无奇的修仙小天才。

甚是牛逼。

谢云栖进而将阵举高,如蛛丝连结的灵阵直入云霄,片刻里像是吸走了所有的雷电。厚厚的云层里破开一束金光,撒向地面。

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乌云渐渐散开。

百姓们哪儿见过这阵仗,当场就腿软得起不来,只能磕着头作揖参拜。纷纷喊着“龙王息怒”“天神息怒”。

天晴了。

日光明媚,给尽湿的东都镀上一层朦胧的金光。

元衡扬起了嘴角,这才松开一直抵在师尊后腰上的手,绕到前面:“师……”

仿佛有一束日光,撒进了谢云栖的眼里。他一身玄衣风中猎猎,原该妖冶的眼眸,如今像是春日里满开的桃花一样灼灼。

眼下泪痣更如桃花上残存的露珠一样,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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