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壳（4）（1/1）

倘若一只有思维的蚂蚁爬过巨大的蜂巢，它肯定会震惊于蜂巢结构的巧妙与宏大。李查德也是一样，即使来过很多次莱顿公司，他依然每次都忍不住赞叹莱顿公司高层领导们手脚的阔绰。倘若有人亲口告诉他莱顿公司的规模，他一定会为自己对公司的好奇而感到抱歉。

莱顿公司——一家致力于提供各种服务的全球化公司，无论是纳米医疗、电子脑的安装与维护、全身协调性义体化这样的高科技技术，甚至连日常生活中的饮食住宿或者交通都有着专门负责的部门。莱顿制造和莱顿服务已经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每一个人的生活，就像蜘蛛网的中心，每一条强有力的支线都代表着莱顿公司的影响力。甚至是对地下的研究探索，月球移民区的各种资源提供，全部都由莱顿公司负责。若你用富可敌国这个词来形容莱顿公司，公司高层将会认为你是在侮辱他们。三年前，莱顿公司签约了全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画家，在全球范围内开启了一场艺术的狂欢。很多画家在各种访谈中都有提到一个共同点，即使是漫天要价自己的签约费，莱顿公司也会很爽快的立刻开始写合同。而当年世界各地莱顿分部的共同团结，也在某种情况下促进了战争的停止，避免了人类毁灭于各国大臣差点发射的核弹，为自己的国际地位打下了结实的基础。

而莱顿公司的总部就位于新壳市，坐落于新壳的一角，远远看来就像暴露在钢铁之城中的胡夫金字塔。建筑内部采用的是纯钢打造，而外部为了美观采用了白玻璃和全息投影仪点缀，分散的大楼体和弧度比例近乎完美的楼身，从空中看来如同拼接的巨大“E”型。建筑背面存在许多的凹面设计，用于飞艇和云端车辆的停留，在这里，任何时候都有大量的工人和技术成员，以便维持这些交通工具的正常行驶。数条轻轨纵横交错穿过竖直高度不同的三个车站，每站稍作停留便立刻出发，不同的轻轨有着不同的主题颜色，交叉变换之中，色彩的融合给公司大楼带来了不少活力。

而这个时代，警察也是莱顿公司的私有职业，虽然本职工作还是保护全体居民，但是受莱顿公司的控制，拿的工资自然是莱顿的钱。由于这个职业自身无法获取任何收益，所以莱顿公司对警察都不太在意，不会让警察们感到自己对公司的重要性，只把他们当成手底下的员工，随意使唤。

李查德踏入了人事部的办公室，他很紧张，室内的温度并不高，但他的脸颊却开始冒汗，平常练习射击的双手也有些颤抖，即使他在莱顿公司已经工作了几年，但他还是第一次来人事部，他怕被开除——身为警察的他一直拒绝莱顿公司所为他提供的义体，即使是安装电子脑也不行，恐怕是公司早已经对他的这种行为忍无可忍，打算直接开除了他。在这个时代想当警察的人太多了，不仅可以凭借着身份进出新壳与地表的任何场所，还被允许随身携带小型杀伤武器，而且对于那些下层人士来说，成为警察，也是成为一名中层人士的标志，可以脱离地表的苦海住进承重柱——这不知道是多少下层人士做梦也想有的事情。

“请坐至视域扫描仪前，我们即将对您进行虹膜扫描以便我们确定您是否是真正的李查德警探，谢谢您的配合。”说话的只有一个穿着女性人类皮囊的AI电子机器人，声音中净夹杂着机械的冷漠。李查德一言不发，动作中透露出那种只有遇见上司才会有的紧张。虽然这件办公室只有一人，但是他确定有人在通过与AI女士的视觉共享在监视着他，观察着他的神态表情和他的一举一动。

李查德的想法得到了肯定。透过AI女士的双眼，李查德在办公室的行为在另一个房间复刻了下来，两对目光汇聚在李查德身上。站在阴影处的黄凌薇一言不发，倒是她旁边的男人对李查德好像很感兴趣，视线随着李查德的虚影在房间里移动着。男人启动了保存按键，这段虚拟录像开始处于保存状态之中，若是有人能够看到录像的保存文件夹，他一定会被文件夹所保存的所有录像文件的数量吓到。而这些视频的男主人公无疑都是李查德，仿佛这个男人对李查德的了解，就好像现在放置在他手边的笼中乌鸦，眨着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

“然后请确认您的负责范围是215—450之间吗？”“确认。”李查德除了这个词什么也没说。215—450区处于地表区域，有时候会发生抢劫或者枪击事件，偶尔还会有贩卖义肢的江湖骗子行骗，顺便一提，古董咖啡店也在这个区域范围内。“鉴于您对本公司的贡献，以及您的个人能力，公司决定对您的负责范围进行调整，由原来的215—450调整为新的1225—1575，具体调整情况以传输至您的电子脑内，希望您进行确认。”话虽这么说，但响起接收提示音的却是李查德的移动电话。

“谢谢。”李查德跟AI女士道了谢，虽然知道自己没必要这么做，但天生的教养还是让他说出了这句话，对方礼貌的挥手致谢，动作自然圆滑，但缺少一股生气。至少可以确定自己不会被公司开除，李查德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明白他这种中层人士在社会中的处境最尴尬，没有能和上层人士混在一起的能力，也接受不了下层人士的无所事事。就连现在警察的工作，也是靠当年退伍分配才勉强获得的。要是被开除，能有他容身的地方，可能只有那家古董咖啡店了吧。

将新调整的工作区域范围输入新壳市的立体地图，手机自动投影出来了选取内的范围，李查德确定了以后的工作地盘由地表上升至新壳，工作环境确实改善了不少。而令他好奇心再度泛滥的是，那栋巨大而又神秘的蛋形建筑，正好位于工作范围的中心，它在地图上就像一颗人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李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