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闺第30部分阅读(2/2)

邬八月默默地腹诽了两句,漏听了邬陵桃后面说的话。

“八月。”

邬陵桃唤了她一声,她茫然抬头“啊?什么?”

邬陵桃叹道“跟你说话你走什么神呐。我是问你,高家二姑娘要嫁给轩王爷的事,你可听说了?”

邬八月有些奇怪地问道“皇上也给他们赐婚了?”

邬陵桃摇头“没有,不过我听陈王说,太后做主在其中撮合,这婚事基本上是要定了。不过三日前已经去高家宣了两道旨意了,再去高家下婚旨,就太过扎眼了。而且不过是娶侧妃,巴巴地下一道旨意,置轩王妃于何地?怕是有打许家的脸之嫌。”

“两道旨意?”邬八月有些纳闷“除了赐婚,还有什么旨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双喜

“你待在府里,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邬陵桃没好气地伸手戳了戳邬八月的额头,道“与婚旨一齐下达兰陵侯府的,是高将军的任职旨意。皇上让他领了京中五万京畿卫,今后燕京城中一应治安布防,都要高将军劳心了。”

邬八月张了张口,心道,如此一来,高将军在京中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邬陵桃笑了一声,道“咱们八月,以后可也是让人争相巴结的贵夫人呢……”

邬八月尴尬地低了低头,道“今日是三姐姐回门的日子,就别说我的事了。祖母和母亲还有很多话要问三姐姐呢……”

贺氏接过话笑道“八月脸皮薄,你少闹她。还是说说你的事。”

贺氏顿了顿,问道“陈王的那些姬妾,还有陈王的儿女,你都认识了?”

邬陵桃懒洋洋地点点头“都认识了。姬妾么,姹紫嫣红,各有所长,不过一个比一个的心眼儿多,当着陈王的面儿就要给我上眼药,有的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有的仗着自己生了陈王的子嗣,还有的仗着自己得宠……唯一的优点,也不过就是她们一个比一个漂亮。陈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邬陵桃的话里带着嘲讽和打趣的味道,却并没有太过负面的情绪。

贺氏顿了顿。丢开王府众姬不谈,问道“那陈王的儿女呢……”

“也见了。”邬陵桃道“大的都懂事了,小的么,被那些女人教得,也懂事了。”

邬八月忍不住问道“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邬陵桃眉梢一挑“字面上的意思。”

邬陵桃撑了撑腰,道“陈王平日里只喜欢和女人寻欢作乐,陈王府里的姬妾一个接着一个生儿生女,以博宠爱,陈王儿女多了,倒不见得有多在乎那些孩子。有的孩子生母早就被后院女人给斗死了。有的生母还正如日中天着……现在盯着的,不就是陈王世子的宝座么。”

邬陵桃斜睨了邬八月一眼“兰陵侯府想必也是一样,高辰书断腿,兰陵侯夫人恐怕会想方设法阻止高将军取代高辰书的位子。”

邬八月叹了一声“三姐姐又说偏了……”

邬陵桃笑了笑。对上段氏和贺氏关切的眼睛,道“祖母,母亲,不用为我忧虑。我年轻这般轻,又不是不能生儿子。我生的,是陈王的嫡子,身份比那些生母低贱的陈王儿子,要高贵到哪儿去了?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没能生儿子,陈王那么多子女。我拉拢一两个生母死了的,或者生母式微的,做自己的儿子养便是。左右这陈王妃的位置我坐得稳就行了。”

贺氏叹了一声,无奈地摇头道“你人也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你觉得你过得好就行。”

邬陵桃微微垂首。眼睛掩藏在阴影里“母亲,我说过我不会后悔,我便永远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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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陵桃在邬府用了午饭后便匆匆赶回了陈王府。

邬八月亲自送她到了二门上,邬陵桃拉着邬八月的手说“高将军为人如何,你与他一路回京,想必你比我清楚。瞧你这般,也不是不愿意的模样。想必高将军倒也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只是那兰陵侯夫人委实有些不可测,你要多长点儿心眼。”

邬八月点头道“三姐姐放心,你不是从前的三姐姐,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邬陵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良久方才舒了口气,道“人总是要成长的。不是从前的自己,谁又能说不是件好事?”

邬陵桃拍拍她的手“我这便走了。”

邬八月颔首,邬陵桃顿了顿,又贴近邬八月耳边道“邬陵柳出嫁,我定然是不会来观礼的。东西两府隔得近。这一趟你恐怕是避不开。到时候你跟她说,若是钱家想要攀上皇家,揽下一些皇家所御用东西的进贡,我倒是可以帮忙说上两句话。”

邬陵桃弯唇一笑,搭着如雪的手离开了邬府。

邬八月愣了会儿,方才明白过来邬陵桃的意思。

邬陵桃如今可是王妃,与邬陵柳的关系也并不好,自然不会纡尊降贵来观邬陵柳出阁之礼。而她要她带给邬陵柳的话,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感,那种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炫耀,恐怕会令邬陵柳跳脚火大。

邬八月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带着朝霞往琼树阁的方向返回,心里却是打算不将邬陵桃的话转述给邬陵柳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临近琼树阁时,小道内侧拱桥里却突然钻出了一个人来。

邬八月吓了一跳,停住脚步定睛一看,不由失笑道“二姐姐怎么在这儿?”

这人啊,还真是经不起念叨。

邬陵柳还是穿衣戴银的,一副富贵派头,恨不得将所有的金器玉器都往自己身上扒拉。

听得邬八月问,邬陵柳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地道“在这儿等你啊。”

她作势望了望四周“怎么没见着邬陵桃?”

邬八月答道“三姐姐用过午饭后便回去了。”

“什么?!”

邬陵柳顿时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她走那么快?”

邬八月颔首,有些奇怪地问道“二姐姐寻三姐姐有事么?”

“哦,没,没事……”

邬陵柳哽了一下,暗暗咬了咬唇“她没说要来见我?”

邬八月摇头。

邬陵柳脸上顿时铁青,半晌后憋出一句“她还真是看不起不……”

说着一甩袖子,一改往日扭捏做作的走路姿态,颇为雷厉风行地拨开邬八月,怒气冲冲地往前快走了去。

邬八月呆怔在原地,半晌方才问朝霞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

朝霞轻声答道“奴婢觉得,二姑娘大概是笃定了今日三姑娘回门,会来寻她的晦气。没想到三姑娘连提都未曾提过她,所以觉得自己被……轻慢了。”

邬八月恍然大悟。顿时点了点头。

她不由无奈地道“二姐姐越要别人将她当一回事,三姐姐越是表现得不把她当回事……二姐姐也真是让人无法理解,既然猜想三姐姐回门,见到她定然会同她炫耀。她又何必还在这儿等着……”

这儿是琼树阁和芳菲居的分道路,邬陵桃要回她原本的闺房,这条路是必行之路。

朝霞笑了笑“这么些年,二姑娘和三姑娘不都是这般过来的……姑娘又何必惊讶。”

邬八月失笑摇头,不再纠结此事。

转眼光阴,邬陵柳的婚期也近了。

后日便是亲迎礼。

东府嫁女,虽是庶女,但到底是除了邬陵桐这个皇妃外,唯一的女儿了,东府的人也自然重视非常。

借着这桩喜事。也正好能主动和西府修好。

东府国公夫人郑氏早早地让人送了喜帖,段氏将之搁在一边,并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这日晚膳,西府除了邬国梁外,全家齐聚。

饭毕。段氏将东府的喜帖随意放在了桌上,道“后日东府有喜,我就不去了。你们随意。”

段氏搭着陈嬷嬷的手起身,径直回正院。

贺氏三妯娌面面相觑。

裴氏和顾氏自然是以贺氏马首是瞻,顿时围过来询问贺氏,此事该如何办?

之前东府示好,因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西府之人装糊涂,便也过去了。

可如今人家明晃晃的喜帖亲自送了过来,这要是不过去,岂不是明摆着打东府的人的脸?外人知道了,也少不得要撰写几句闲话出来。

贺氏叹了一声,道“自然是要去的。”

段氏这个婆婆并不苛刻。也不会逼着儿媳妇做什么可一不可二的选择。之前她勒令西府中人不与东府来往,话说得是斩钉截铁的。

若是此番邬陵柳成亲,段氏不许她们过去,也只需要命令一番就行,根本用不着让她们“随意”。

段氏的话只是在表明她的态度。她对东府不能释怀,所以她不过去。

但她的儿媳是可以去的。

段氏也要考虑两府关系太过恶劣,旁人会对此产生的议论流言。

裴氏和顾氏听贺氏解释了一番,裴氏不禁叹道“老太太每日也要思虑太多,好不容易依着自己的性子和东府闹僵了一回,最终还是要憋屈地妥协……”

顾氏忧虑道“怪不得老太太身子骨不大好……”

贺氏宽慰了二人几句,让二人回去准备贺礼。后日便是亲迎礼,既要前去观礼,总不能失了礼数。

到了邬陵柳出嫁那日,贺氏几人便都过去了。

邬八月却是没去。

她前一天晚上,忽然改了主意。

祖母是因为她方才和东府决裂的,她要是去了东府,岂不是在打祖母的脸面?

何况家里人都去了,就剩祖母在西府,也太过冷清。

因此邬八月主动提出,留在西府陪伴段氏。

段氏欣慰,贺氏自然也没有异议。

仅一墙之隔,西府当然听得到东府那边锣鼓喧天的热闹。邬八月不由想,十日之前,三姐姐出嫁时,东府里的人是否也是这般,感受到隔壁的热闹,内心里生不出同喜的欢愉,却只觉得有些烦闷?

正这般想着,屋外丫鬟前来传话。陈嬷嬷听了一耳朵后,匆匆跑了进来,脸上表情古怪“老太太,东府双喜,二奶奶临盆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祸起

段氏手里正捻着佛珠,闻言动作一顿。

邬八月陪在她下首,正轻轻给她捶腿。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邬八月还有些茫然,然后方才忆起,她离开漠北时东府二奶奶小金氏的确是怀有身孕的。若是这二嫂生个男孩儿,那便是东西两府的长曾孙。

比邬八月这一辈还要小上一辈的孩子也不是没有,东府大奶奶小郑氏连生了两个女儿,只是都幼年夭折了。小金氏肚子里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十分精贵。

邬八月心里倒也默默祝福了两句,却是听段氏轻蹙了眉头道“头两日咱们不是才算过日子,估摸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吗?怎么提前了?”

陈嬷嬷轻声道“可说呢,老奴也觉得有些诧异。”

段氏捻了捻佛珠,微微闭了眼睛,道“想必是今儿动静大了,孩子经不得闹,想提早出来。所幸也算是足月了,这会儿生也没什么大碍。不管如何,那也是咱们邬家的曾孙。老太君有幸,有生之年也有孩子能唤她一声高祖母了。”

陈嬷嬷笑了声道“老太太良善。”

段氏轻笑了声,睁眼道“就是这日子吧,有些冲了。婚事上冲出生喜来,不大吉利啊……”

邬八月闻言顿时问道“这不是双喜临门吗?”

陈嬷嬷解释道“话是得这么说。但一般而言,成亲那日家里有人进士及第,或是久不见的亲人归来,那才是双喜。二奶奶如今产子,东府必会见血。若是见血,一对新人都会觉得晦气。待二姑娘到了钱家后,恐怕还要请和尚道姑,做一堆去晦气的法事。”

邬八月闻言顿时瞠目“若真是这样,二姐姐也太倒霉了吧……”她忍不住道“今个儿不是黄道吉日吗?”

段氏笑道“本来定的日子挺好的,谁让她觉得那会儿天冷。不愿意在那个时候出阁,只得改到了今天。”

邬八月心里叹了句无巧不成书,还真应了邬陵桃那句“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东府的喧嚣段氏充耳不闻,和邬八月说了会儿闲话后。她便要去默佛经了。

邬八月也在一边陪着,因闲得无聊,便在一旁抄抄佛经。

贺氏等人回来的时候天色还很早。

段氏让三个儿媳都坐了,奇怪地道“怎么这就回来了?”

裴氏苦笑一声“东府乱成一团,咱们也不好在哪儿待。”

段氏从这话中听出点儿不对劲儿来,问道“不就是良柯媳妇儿临盆了吗?稳婆和接生大夫应当是一早就备着的,怎会乱成一团?”

邬八月也忙竖起耳朵听。

贺氏苦笑道“东府这次嫁女,面子没挣到,脸却是丢大了……”

在贺氏的娓娓讲述中,邬八月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金氏和邬陵柳一直不大对付。这次小金氏会提前临盆,便是因为和邬陵柳发生冲突。

小金氏乃是金氏侄女,在未出嫁时就与邬陵柳这个金氏膝下的庶女十分不对付。等她嫁入楚国公府,更是和邬陵柳争锋相对。

邬陵柳此番出嫁,钱家是下了血本的。钱家娶的毕竟是世家贵女。虽是个庶女,却是荣宠不断的邬昭仪娘娘唯一的亲妹子。钱家拿钱换威望,这笔买卖,人家做得划算。

而邬陵柳只当这些是她炫耀的资本,因一直被小金氏压着,她心里一直不痛快。借着这个机会,她也想让小金氏眼热眼热。

大夏有婚宴上孕妇不得出现的习俗。据说会对孕妇不好,新娘子会冲撞胎神。邬陵柳反其道而行,临出阁前,硬是撇了人到小金氏的院子里跟她酸言酸语了几句。小金氏也不是那等沉得住气的人,自然也反唇相讥。

虽说两人只是言语上的冲突,但小金氏还是很戏剧化地被“气”得动了胎气。

相比起出嫁的庶女。楚国公府的嫡长曾孙不知道要重要多少倍。

于是,邬陵柳婚宴一团糟,东府两房的人都关心小金氏那边去了,邬陵柳偷鸡不成蚀把米,盛大的婚礼变成了一桩笑话。邬陵柳气不过。当着宾客的面说了几句不知轻重,不注意场合的话,东府的脸面丢了个干净、

邬八月张了张口,不由问道“那现在,二姐姐怎么样了?二嫂又怎么样了?”

顾氏回道“良柯媳妇儿还在生着,我们回来时也没得到个信儿。至于陵柳,吉时不能误,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一会儿笑话后,还是被送出府了。钱家来迎亲的人走得灰溜溜的,想必也知道他们的新夫人闯了祸。”

邬八月无语地合住嘴。

刚回来时去东府感谢老太君,邬八月还觉得邬陵柳学聪明了许多。如今看来,跟以前还是半斤八两吧……又不是跟她一样壳里换了个芯儿,哪有那么容易变的。

段氏挥了挥手说道“东府现在有事,咱们也别上前揽事做。都乖乖地待着府里,等东府报信。”

贺氏应了一声,她当然不会上赶着去东府帮忙。去帮忙人家不仅不会感激,说不定还会怀疑她别有目的。

东府今日之事是一个巨大的谈资。当着段氏的面,裴氏和顾氏自然不敢多话,但背了段氏,她们俩却是将今日的事翻来覆去地说。不仅如此,还拉着邬八月、邬陵梅,甚至是小顾氏一起说。来参加婚宴的夫人太太们的举止言行,被裴氏和顾氏分析来又分析去。

邬八月和邬陵梅都不是话多之人,对这件事也没太多的想法。裴氏和顾氏聊得欢,小顾氏被逼无奈红着脸加入话题,留下邬八月姐妹两人呆呆地坐在一旁听。

贺氏走过来笑道“你们俩聊不完也就罢了,拉着八月和陵梅说什么。她们小姑娘家不懂这些事。”

顾氏笑道“陵梅也就算了,八月可是该多听听。以后她出嫁了,这些场合也是要遇到的。”

贺氏望向邬八月,叹了一声,道“你说的也没错。不过现在更紧要的,还是良柯媳妇儿的情况。”

贺氏指了指屋外,道“天色都晚了。这也生了有两个多时辰了。”

“头胎,早着呢。”裴氏接过话道。

贺氏道“虽是头胎,可也是动了胎气早产的。这情况,危险。”

裴氏和顾氏顿时互望一眼。都不好再开口了。

新生儿夭折率并不低,要是小金氏这胎有任何问题,恐怕东府后续会有一系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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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邬八月睡得不怎么踏实。

半夜三更时她做了个不记得具体内容的噩